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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七一章瀛洲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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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適的另一個兒子叫葉景,住處與劉員外的宅子隔了兩條街,雖然不是兗州最好的地方,但也是個不錯的位置。

梅少卿與孟雪崖看見祁月時,她正送一個大夫出門。不得不說,林瑞蕓兩個女兒生得都像極了她,只不過祁月生得要更清秀一些,而劉美香則更加美艷。

那位背著藥箱的大夫與梅少卿擦肩而過,梅少卿便用眼神示意荊和跟上去。荊和會意趁祁月註意到他們之前,就一個閃身跟了上去。

祁月站在門口,看到兩人走過來,露出一個笑容問道:“二位可是京城來的兩位特使?”

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,沒想到在他們認出祁月的同時,祁月也認出他們來了。這麽說來,是有人提前同她說過,他們會到這裏來找她?

“夫人怎麽知道,我們兩個是從京城來的?”梅少卿問道。

祁月打開門請兩人進去,這是一間三進的院子。第一進是個客廳,進去之後便有下人給他們端上來茶水。

祁月舉手投足間,帶著一股常年衣食無憂的隨性。可這分隨性,並不像她妹妹劉美香一般真性情,而是對事情的應付自如。

她到了廳中坐在主人的位置,才回答梅少卿:“是這樣的,前幾天我見到了我的母親,她同我說正是兩位特使救了我的妹妹。母親說兩位特使氣度非凡,世間少有,所以,我今天一瞧見便知道了。”

梅少卿沒想到,祁月不但沒有隱瞞她與林瑞蕓的身份,反倒一來就主動向她坦白了。

遇到這樣的事情,梅少卿本來應該高興,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。祁月看向兩人的目光裏,分明隱藏了一絲敵意。

這抹敵意不知從何而來。

梅少卿想來想去,他們與祁月並沒有直接接觸,祁月對他們的抵觸情緒,很可能是從其他人身上引來的。

可祁月即然不願意明說,梅少卿也不明講。

“前幾天,令妹曾落入泗水河中,所幸被劉員外救起,夫人可去看過令妹?”梅少卿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劉美香。

祁月眼中閃過一絲暗芒,笑道:“只我母親來過一次,見我夫君仍然需要人服侍,便沒讓我過去看一看。我本想著,等我夫君病情轉好,這才去劉員外府上叨嘮,不曾想她們竟提前走了。”

孟雪崖插進話來,問道:“葉公子的身體怎麽了?”

祁月嘆了口氣,用袖子擦了擦眼淚,道:“去年冬天之時,我夫君同人去采買一批貨物,哪料中途發生意外落到水裏。之後便生了場大病,大夫說把腿凍壞了,如今都不能多走路,只能在床上養著。”

梅少卿安慰了她幾句,祁月也禮貌地向兩人道謝。兩人沒有留下來用飯,與祁月寒暄了一會兒就離開了。

這時,荊和早在院子外頭等著了,他也從大夫那邊取得消息。關於葉景的情況,祁月與大夫的說法基本一致,都說是被冰水泡得傷了根本,這才分外難調養。

“我覺得這個祁月有些奇怪。”梅少卿一邊上馬車,一邊同拉著她上車的孟雪崖說道,“你說,如果換成正常人,自己的親妹妹險些喪命,不應該去看一看嗎?而且,看祁主薄過的那副樣子,一點也不像有女兒的人。”

孟雪崖也表示認同。

祁月與她娘家的人表現得太過生份,似乎一心只撲在葉景身上,對劉美香等人不聞不問。

兩人趁著時間還多,又讓荊和駕著馬車去了青竹巷。祁文相今天真好在家裏休息,聽見兩人提出關於他女兒的問題,臉上攀上了一絲無奈。

“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如今我也管不了她了。”祁文相坐在一個小馬紮上,拍了拍自己的大腿,說道,“她這是在怨我,知道美香是她妹妹後,也在怨她的母親。”

孟雪崖覺得奇怪,問道:“這話從何而來?”

祁文相憋了這麽多年,似乎找到了傾吐的對象,便把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。

原來,林瑞蕓與他和離之時,祁月只有五六歲。當時,她見到林瑞蕓走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可林瑞蕓當時身無分文,更別提還要養一個小女娃,便把祁月留給了祁文相。

當然了,即便林瑞蕓要帶祁月走,祁文相也絕不會同意自己的血脈流落在外頭的。

林瑞蕓走後,由於祁文相脾氣不大好,祁月一直認為是祁文相逼走了林瑞蕓,她仍然希望林瑞蕓回到家裏。所以,她嫁給林景之後,便一直沒怎麽去青竹巷探望祁文相,以至於青竹巷裏的住戶,都認為祁文相是個老光棍。

可自從上次,她見到林瑞蕓之後,得知自己還有個親妹妹,便恨起林瑞蕓來,恨她寧願懷著劉美香嫁給別人,也不來看她一眼。

可以說,在祁月眼裏,現在只有葉家人才是她的家人。無論祁文相,還是林瑞蕓,都只不過與她有血緣關系罷了。

“你可知道葉景的病,是怎麽來的?”孟雪崖總覺得,葉景的病與水寇之事脫不了幹系,如果能從祁文相嘴裏問出一絲半點線索,那就再好不過了。

祁文相嘆了口氣道:“葉景這孩子腦子活絡能幹,同趙五一樣時常到各個縣下走商,可家業做得比趙五還要大。只可惜,有一次到海邊的一個村子買漁民捕的魚時,不知怎的就落了水,那時寒冬臘月的海水極冷,這才落下了病根。”

孟雪崖看了好一會兒祁文相的眼睛,見他眼神澄澈,並沒有在房間隱藏,這才問道:“那個村子叫什麽名字?”

祁文相想了想,說道:“那個村子在一個島上,叫什麽瀛洲島!”

瀛洲島!

梅少卿心裏一驚,看向孟雪崖。孟雪崖向她點了點頭,眼中也露出一絲了然。

瀛洲島上,陸石正坐在漁船上,同一個漁民聊著天:“大叔,我聽說去年冬天,你們島上遭了水寇了?”

漁民一聽人提起這件事情,臉上便不高興起來,晦氣地嘲海水裏吐了口唾沫:“那可不是,那群水寇上了島,見東西就搶!他們來了好大一艘船,把能搬上船的東西全都搬走了,我家裏好幾年的積蓄都被搶了去,氣得我爹直接厥了過去!”

陸石做出驚訝的神情,連忙問道:“那群水寇哪裏來的?沒傷到什麽人吧?”

他的話讓漁民也楞了楞,說道:“以前水寇猖獗的時候,我們島上也被搶過幾次。我說怎麽那麽奇怪呢?我總覺得那群水寇……呃,怎麽說呢,就是不大像水寇!他們只搶東西不傷人,連姑娘的手指頭都不碰一下!”

陸石裝作一點也不相信的樣子,搖頭道:“怎麽可能!那些水寇見到女人還不搶瘋了?”

“那可不是!”漁民劃了幾下槳,說道,“可他們那個頭頭一聲令下,說‘強搶婦女者,斬立決’,那群水寇就一個個安份下來了!”

陸石楞了楞,問道:“這是你瞎編的吧?”

漁民見他三番五次地質疑自己,也來了脾氣了:“我瞎編的,我出海就掉魚肚子裏!當時我就在那頭頭跟前,他說的我一個字也不會忘!”

“對了,我還記得當時,島上正好來了個走商的商人,好像是姓葉!”漁民給自己找證據,“他上去一報自己的名字,就被那群水寇綁走了。後來據說被扔到海裏,險些丟了性命!”

陸石差點沒跳起來,可他一動小小的漁船也跟著四處亂晃。

他晃了一會兒,終於保持住平衡:“大叔,你剛才說那個商人姓葉?還被水寇帶走了?”

漁民道:“我是這麽說了,怎麽你還不相信?你不信的話,可以到島上問問,他一年來好幾次,誰不認識他?”

陸石急忙擺手:“大叔,我不是這個意思!這個商人是不是叫葉景?說不定,我還認識他呢!”

“你認識他的話,就好辦了!”漁民的氣還沒消,“那你下次見著他,就問問他是不是被水寇抓走了?過了快一個月才被扔到咱們島的沙灘上,要不是咱們全島上下替他吊著命,趕緊送他回了兗州城,他早就死了!”

陸石又問道:“他可說了,他為什麽被水寇抓走了?”

“這我哪裏知道?”漁民把船劃到了岸邊,自己先下了船,把打到的漁搬到了岸上。

陸石也站了起來,幫漁民把漁網晾起來,忙活了好一會兒,他才直起腰來,看著遠處的陸地長出了口氣。

“大叔,我決定明天就要回兗州了!”他迎著海風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。

即使現在沒到夏天,可海邊的太陽依然十分毒辣。陸石在瀛洲島上待了沒幾天,就被曬黑了一圈,他的牙齒也就跟著白了起來。

他到了這邊好幾天,才找到幾個關鍵的知情人。原先的幾個人,都知道那個被綁走的商人姓葉,卻不知道他具體叫什麽名字。

皇天不負有心人。

他幫島上的漁民捕了好幾天魚後,終於得到了那個商人的名字。

他就是葉適的私生子,祁月的丈夫——葉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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